温故:我的一九四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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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文篇:
温故:我的一九四二

张亚琴 整理
亲历者:俞乃蕴,1942年11岁
亲历者:牛耘,1942年14岁
日军侵占城镇。(资料图片)
 

至少在安徽,一九四二年并不算一个特别值得追述的年份。不过对于亲历了那一年的人来说,回忆,依然颇为沉重。

从两位阅尽沧桑的受访者那里,约略能窥见那个年代的历史,观照他们自身的命运起伏,让这些原本已经模糊的久远记忆,顿时生动鲜活,宛在眼前。

温故的最终目的是知新,从往事中去芜存菁,以酬今时之需,故不能止于一年、一人。也许,以一九四二为始点,整个民族的温故之旅应该尽快启程。 王震/文

俞乃蕴,1931年生,笔名余云。安徽繁昌人。中共党员。1959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。从事新闻工作近20年。1978年后历任安徽省政协秘书处副处长、办公厅主任、副秘书长。200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著有散文随笔集《新闻圈的里里外外》、《迎客松下录》、《“旧闻记者”随笔》等。《迎客松下录》获第四届安徽文学奖。

“人生得一良师足矣”

两位良师

1942年,俞乃蕴11岁,在繁昌老家念私塾。据俞老回忆,当时教他的先生,原本是芜湖圣雅阁教会中学的中文老师邓哲先,避乱来了繁昌,为了养家糊口才进私塾开馆授徒。

邓哲先的教授方式很独特,他从胡适、梁启超、袁枚教到唐诗、宋词、汉赋,从今至古,现在看来很符合由浅入深的教育学规律。3年的私塾学习为俞乃蕴打下了良好的国学基础。

25岁那年,俞乃蕴进入中国人民大学,就读新闻系,遇到了人生中另一位良师——冯其庸,一位诗书画皆绝的红楼研究大家。几年前,俞老撰写了一篇题为“人生得一良师足矣”的回忆文章,详尽记述了与冯老先生的师生情缘。其文章气度,读之令人倾慕。

抗日轶事

1942年,安徽大部分地区已悉数被日军占领。前后数年,在江淮大地上,上演了一幕幕悲壮的抗日故事。因为年龄关系,很多事迹,俞老也是后来才得所闻。

当时,因为市场被日军把持,西药、布料等抗日物资奇缺。如大量采购染色布匹,会引起日军警觉,容易暴露身份。抗日队伍便专买白布和染料,回来自己染色。

令俞老印象较深的一件事,是皖南游击队地下党负责人胡明夫妇,乔装运送物资。胡妻洪琪打扮成阔太太,把物资藏在轿子里运到敌后。通过这种方式,保障了后方的供给。

村民气节

俞乃蕴出生的村子叫俞村,一个村子都是俞姓。前些年俞村修族谱,请俞老作谱序。俞老遍览族谱,有一个关于抗日时期的发现,令他动容。

俞村一共一百多户,1942年前后,离日军据点只有十几里路,当时离村子四五里的地方还有一个土匪窝。尽管当时俞村村民的生活困顿异常,饥病连年,但竟无一人落草,或是当汉奸。

对此,俞老十分感慨:“村民们身上体现出的那种传统道德和气节,令人感叹。”中华民族最终获胜,很大程度上依赖的就是这种精神力量。

牛耘,1928年生,谱名家琰,合肥人。生于合肥县城。1944年秋,毕业于国民党教育部芜湖职业训练班新闻科(大专),后又考入昭明国学专科学校研习古典文学。1950年3月参加工作,历任合肥市总工会工人政治辅导员,《合肥工运》副主编、《安徽工人日报》驻合肥记者站记者、站长。

解放以来,牛耘采写反映合肥风物民俗和沧桑巨变的文章大小3000多篇,近400万字,被誉为“合肥活地图”、“庐阳百事通”等。

合肥历史上最黑暗的7年

日军残暴统治

日本1937年侵华,翌年,合肥几乎全境沦陷。

今年85岁的牛老先生,对1942年前后的合肥历史如数家珍,称那是合肥历史上最黑暗的7年。据他回忆,当时合肥市民进出城必须随身携带日军发放的良民证,即便如此,“鬼子依然动辄抓人杀人,甚至不需要理由!”

在沦陷区,日军役使合肥老百姓种植了大量鸦片,并通过臭名昭著的宏济善堂,贩卖给当地人。

同时,日军又在城区到处开戒烟所,现在的坝上街、三孝口当时都有戒烟所。名为戒烟,实则是引诱那些抽不起鸦片的人入所吸毒。通过制售鸦片,日军不光榨取了老百姓的钱财,也毒害了他们的身体和精神。

老百姓暗中反抗

饱受日军荼毒的合肥人,并没有完全放弃反抗,但因为当时的现实环境,谁也不敢明刀明枪跟鬼子拼命,偶有抗争行动,也只有暗中进行。

据牛耘介绍,1943年,一位老人带着女儿在街上卖西瓜,姑娘被日本兵盯上了,遭其调戏。老人眼看闺女将被强暴,无可奈何之际,一个头戴草帽,身穿对襟褂子的神秘男子出现了,一枪打死了日本兵。“鬼子随后全城戒严,可是根本没找到那人的影子。”

牛老还讲了个故事,说是一个日本兵进村侮辱了一名少女,少女的哥哥回家见状,拿起斧头就将日本兵劈死了。事后,全村人很团结,一起想了个主意,趁着当时正是插秧的季节,把尸体埋进了秧田。结果日军搜查了半天,没发现那个日本兵,最后只能不了了之。

不做亡国奴

在牛耘老人的讲述中,有几个故事,主人公身份有霄壤之别,但却一致地,让人再次温习了皖人的刚烈和节操。

牛老自幼就熟悉的一个青帮黑道人物,日军侵犯合肥时,那人已经50多岁了。日本人请他任伪职,他拒绝了,他的徒弟当了汉奸,传达鬼子的意思,劝其开慰安所,他把徒弟骂了出去。此人后来死在日本人手上,其妻自杀。

当时,合肥文艺界有两位名人,张子开和张琴襄(后者在国民政府担任过国会议员),为免受日本人胁迫,他们在日军进犯就离开了合肥。离肥后因为生计困难,张子开绝食而死,张琴襄朝南京政府跪拜以示忠诚后,投井而亡。

重温这段历史,方知中国人的爱国情操未绝。

故事篇:

陈独秀病逝前的 艰难岁月

1942年5月27日,中共早期领导人与创始人、安徽名人陈独秀在四川江津病逝。

陈独秀病逝前生活极为艰辛,当时,他没有收入,生活费用成大问题。

因为陈独秀曾经是中国五四运动的领军人物之一,当时的学者胡适和赵元任曾以《字义类列》稿费的名义,送过陈独秀一千元。

蒋介石也曾经让国民党教育部长朱家骅出面,许以十万元,请出狱后的陈独秀组织一个“新共党”,陈独秀没有应承。

1940年秋,在江津鹤山坪,大米三十余元一斗,陈独秀和夫人潘兰珍,以及一个佣人,共三个人,一月吃米一斗五,加上油盐菜柴,生活费两百元。

冬天,怕冷的陈独秀迁到江津城过冬,大米七十元一斗,生活费要月三百元。

到了1941年秋,陈独秀在鹤山坪的生活费要月三百元,冬天在城里月花销六百元。而他的生活来源,大致有四种:

一是北京大学的每月三百元。这是陈独秀维持一家人生命的基本生活保障。

因此,在一次没有收到北大同学会的钱后,陈独秀十分焦急,给昔日的同事、当时的北大校长蒋孟麟写了信。

陈独秀在1941年因为报答北大的资助,将自己的油印书稿《连语类编》送给北大。

二是稿费。陈独秀出狱后,在《宇宙风》、亚东图书馆等杂志、出版社发表文学、自传等文稿,获得一些稿费。教育部国立编译馆就预付《小学识字课本》稿费两万元。

三是演讲报酬。出狱后,陈独秀在武汉大学、重庆、江津一些单位演讲抗日问题,也得到了一些报酬。

四是朋友救济。其中,出狱后才认识的国民党少将杨鹏升,因为早年敬仰五四运动中陈独秀的作为,从1939年至1942年5月陈独秀去世前,以私人名义给予了陈独秀很大救济。其中1940年初救济三百元,1941年3月救济一千元等。

此外,刘辅承在陈独秀入川时资助五百元、晋先生1939年至1942年4月,先后资助陈独秀2200元,包惠僧和段锡朋等北大同学在1942年5月陈独秀病危时送三百元等。

但是陈独秀生前没有要蒋介石的钱,他在1938年退还国民党特务任卓宣两百元,1941年3月15日请郑学稼退还张国焘五千元(此款先由当时的教育部长朱家骅送陈独秀,遭拒绝后,转请张国焘送)。

病逝后,蒋介石和朱家骅各出五千元,由北大同学会操办陈独秀的葬礼。

 
 
 
   
  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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