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，热度居高不下的《唐朝诡事录之西行》在收官后又紧接着官宣了第三季。两年前，这部没有大IP、没有流量明星的剧集在一众古偶甜宠的影视作品中脱颖而出，除了优质的作品内容本身，精美的服化道也让观众再次注意到了那个时代的芳华。那么，真实的唐代装束究竟是怎样的呢？

“云想衣裳花想容，春风拂槛露华浓。”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盛唐，李白的这首《清平调》，将大唐女子的雍容华贵描绘得淋漓尽致，飘逸的唐风让不少人心驰神往。前段时间，一场由多位网络达人演绎的汉服秀，在洛阳城明堂大殿内上演。从初唐至晚唐的各式汉服，到复原风妆造，国风汉服的盛宴也让网友高呼：“好像古人复活了，瞬间梦回盛唐！”

这些模特在走秀时穿的16套汉服，均由居住在洛阳的汉服设计师包意凡设计。日前，在接受记者专访时，包意凡表示：“汉服如此美丽，不希望它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，想让更多人感受到真正的中国古典之美。”

“不敢自称复原，也就是个爱好者”

由于母亲会制衣的缘故，包意凡从小耳濡目染，在逐渐学会了裁剪后，他便萌生了自己做有别于市场的独一无二纯原创款式的想法。在开始钻研汉服之前，包意凡实际上是美术专业出身。“我觉得美术和服装设计都是相同的，也正是因为有美术的基础，我上手也会快一些。”

包意凡正式接触汉服是在2018年，那时候国内的汉服市场其实已经趋于成熟。从中国文物出版社的杂志到《考古学报》，包意凡时常根据上述文章中提到的墓葬进行实地探寻，并根据自己的倾向再购买相应的考古书籍。他告诉记者，《敦煌丝绸与丝绸之路》便是他钻研唐代装束时最喜欢看的一本书。

在翻阅过往资料时，包意凡也不时从中发现一些打破他此前刻板印象的历史知识。《酉阳杂俎》中有所记载：“今妇人面饰用花子，起自上官昭容，所制以掩黥迹。”有一种说法是，上官婉儿曾因触怒了武则天，被武则天用刀划伤了脸部，之后她便用花钿遮盖脸上的伤痕，不想，宫人竟纷纷效仿，还逐渐形成了一种叫“花子”的流行妆面。

“我对复原这个事情是比较慎重的，所以我一般不轻易会说是复原，我就是个爱好者。”他以曾经制作的晚唐装束为例，这只能称为纹样复原、头饰复原或者妆容复原等诸如此类的局部复原。包意凡认为，真正的复原是具有学术性质的，像考古学家那样，将面料的结构、染料及工艺一比一地再现出来，那样才可称为“复原”。

根据包意凡的描述，现在市面上陆续推出了一些仿照壁画或陶俑做出的汉服，市场上都统一归类为复原汉服，所以当下复原汉服已经算是汉服市场的品类之一。而包意凡做的装饰则是做全套，包括衣服的纹样、面料，以及头饰、妆容，所以他更愿意把自己的作品称为古代装束，这样也会显得专业性更强一些。

“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审美特征”

古语有云：“先敬罗裳再敬人”，衣着打扮不仅仅代表着身份地位，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个人的某些特质。“像上个世纪80年代的影视剧，尤其是武则天、杨贵妃那些经典形象，我们现在可以称之为古典妆造，而当下的影视剧中的很多人物形象，又有不少阴柔、瘦小的外部特征。”包意凡认为，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审美特征，并通过二次创作呈现出来。

起初开始接触汉服，包意凡就是从唐代开始的，在他心里，唐代的审美是中国古代审美的一个高峰。“那个时候女性就是可以穿男装的，而且盛行穿男装，当时这种风格是默认被这个社会所认可接纳。而且那个时候的女性就很自信，能够大方展示自我。”

武周时期，由于女性地位提高，所以女子的造型开始逐渐华贵，显示出别样气度。涵烟眉眉尾上扬晕染，艳丽的花钿在额头上勾勒出繁复的模样，大面积的腮红以及斜红出现，唇妆也逐渐丰满。包意凡告诉记者，在那个时期，即使是侍女丫鬟，她们也有着丰腴的身材，头饰上也经常出现水晶、玛瑙等元素。华丽的妆造是财力的表现，更是国力的表现。

随着汉服市场的日渐壮大，目前汉服体验的地铺主要供应两类汉服。“像那种比较仙气的，上面有很多绣花，颜色单一、材质透明的薄纱，比较符合现代人的审美，通常被称为现代汉服或仙女汉服；还有一类则是类似于现在的爆改风，加深卧蚕、鼻影、修容等妆容。”包意凡坦言，像他这种按古代审美做妆造的目前还算是比较小众，但只要还有一点希望，他愿意通过逐渐的尝试，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不同于网红化的真正的中国古典风格。

建议大家“多去博物馆看看中国汉服”

如今，层出不穷的“古风体验”也一度让唐制汉服陷入困境。包意凡曾带着模特到洛阳龙门石窟拍摄晚唐装束视频时，就被几位中学生在夸赞的同时，却误认为是和服。一旁的包意凡不禁喊道：“这是汉服！多去博物馆看看。”这段拍摄花絮也被包意凡上传到自己的社交平台，还引起了热烈讨论。

“其实现在什么文化都有圈子，汉服有汉服的圈子，汉服爱好者也有自己的坚持。”对于包意凡而言，他的坚持就是做古代装束，只要是遵循我们自己的本源，传统也是可以和现代有机结合。“比如近几年很火的马面裙穿搭，上面搭一件白衬衫，也就形成了一种新的流行风尚。”

此外，令包意凡感到欣慰的是，现在很多来找到他的顾客其实都不是汉服爱好者，甚至此前都没有接触过汉服。但是在包意凡心里，没有接触过汉服的顾客愿意相信他的作品，也是对他的一种肯定。“我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，您的这个审美是真高超，上来就鉴赏到我们古人的审美了。”他说。

采访最后，包意凡向记者透露，他即将有一本记录他在从事制作唐代装束的实践心得的书出版，预计最快11月与大家见面。他坦言：“其实我的想法很单纯，我就是想做纯原创的东西，不一定要大红大紫或者出类拔萃，只要专注在自己喜欢的领域，并做好就够了。”

据《封面新闻》 王一理/文 （图据受访者）